艾兒細說

閔爸才和朴智旻說著，閔玧其就回來了，沒有習慣敲自己房門的他，開了門見到兩人有說有笑的好不納悶，話說自己只是出個門就錯過了什麼好戲？他用眼神示意朴智旻，想不到對方不但看不懂，還只是笑瞇瞇地回他，那看起來沒什麼其他意思的笑讓他更糊塗了。喊了聲爸，閔爸應了聲後要兩人早點睡，被子蓋好別著涼，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頭就出去了。

「你們剛才說些什麼來著？我壞話嗎？」

閔玧其好奇，上下晃著肩貼過去問朴智旻，方才對著閔爸的撲克臉消失無蹤。

「是啊是啊，本來是想說你好話的，但想了很久想不到，只好跟著你爸一起說你壞話了。」

朴智旻推開黏向自己的人，說你這個人怎麼不同人不同表情的。閔玧其回他說自己就是這個樣，喜歡不喜歡分得很清楚。

「說什麼不喜歡，不准這樣說自己爸爸。」

閔玧其一聽就慫了，說他開玩笑的，扁著嘴道歉。怪哉，原本是想哄人的，怎麼知道自己連情話都說不好。對著朴智旻說不了對女孩子那樣軟軟黏黏的甜言蜜語，但一個不注意，語氣太硬太過了也不好。

拿捏不準對方的喜好，也許就是熱戀的必經試驗吧。

「智旻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告訴我好嘛？」

他又靠回去，把人摟住坐回床上，說想知道更多有關於他的事情，別讓他自己一個人瞎捉摸。朴智旻看著他溫溫地笑，捏他的臉頰。

「好，那我再說一次，我喜歡衛生習慣良好的人，現在立刻滾去洗澡。」

閔玧其被逗笑了，臉頰被扯著也笑地露出牙齦，亂開心一把的。時間晚了，今天又出去晃了一天，可不知為什麼興致就是挺高，想逗他，想看他笑的樣子。你推我拉一會兒真一起進了浴室，笑聲的回音大了起來，朴智旻馬上摀住他的嘴。

「你剛還出去一趟，不累嗎？」

「不累。」

說完將人拉近了點，兩人距離就隔著那一手掌，下半身都貼在一起。開過葷的戀人就是這樣，一點點小動作都能激起火花。朴智旻難耐地動了動腰，嘴上說這樣不好，隔壁就是閔哥哥臥室，身體卻是沒有要退開的意思。

想要閔玧其，方才和閔爸的那番話退卻下來的情緒就是這個想法。想要這個總故作堅強獨自承受所有事的人靠在他的肩膀上，讓他在這兒喘口氣，讓他對他說說那些難受的、開不了口的心裡話，想讓他知道自己有多希望能為他多爭取一個支持他走下去的人，或是鏟除再多一個傷害他的人。

朴智旻覺得自己是曾經走過來的人，他知道閔玧其正在他的路上，但還沒走到最好，還沒走出來，所以他總在簽售時遞給他那張紙條，永遠都是一樣的那句話

─ 希望你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，在這個世界上，你永遠都會是某個人好好活下去的理由。

密閉的空間就像大型傳聲筒一樣，再怎麼壓低聲音都還是被一清二楚地傳出去，那聲響就連咬著唇都憋不住，鼻子顧不上呼吸，兩人緊緊纏著，用力汲取對方口裡的氧氣。可都真是戀愛新手，吻沒幾下就臉紅，喘吁吁地扣緊彼此背骨，指節都紅了。

「玧其的吻技好像進步了。」

朴智旻退開了點，看著他的眼睛說，猜想他會不會不開心，質問他從前吻過幾個人。但他沒有，雙手纏了回去束縛著他的腰。

「那給我點獎勵吧。」

閔玧其的吻技到底好不好不知道，手腳俐落這點是更上一層了，幾個動作就準確地除去上衣褲子，不花幾秒鐘，兩人裸著身子站在花灑下吻，該開熱水的，身體卻熱得不在乎。

吻喜歡的人會聞到一種味道，從鼻息下竄出，再從肌膚底下加溫，直接刺激腦內啡，愉悅地、性致高昂地斬斷理智線。情感也是這麼回事，轉開了閥就收不住，一股一股傾瀉出來，是這樣吧？是這樣嗎？還是因為閔玧其終於開了花灑。

水珠從前額低下，兩個人小孩子似的笑，在水下睜不開眼睛，但眼前的人越看越喜歡了。朴智旻知道是那個時候了，是那個能夠完完全全確立彼此關係的時候。閔玧其也知道，別問為什麼，就是知道，如手裡摟著人的那感覺一樣，實實在在的。

他想對朴智旻說他有多開心現在在身旁的人是他。他該說的，如果他說了，那就是目前為止破天荒最美的情話了。但他沒說，只是吻向他的鎖骨，在上面留下自己的記號，有點幼稚地覺得自己像個幼稚的孩子，承著水輕輕笑了笑，唇上的水滴濺了起來，他在水聲下說喜歡他。

「朴智旻，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。」

他聽見了，靠上他的耳朵也說回去。

「我也是，很喜歡閔玧其。」

說完咬著他耳朵舔，將舌頭送進去，對他說想要他，一如俗濫的、能挑起性欲的那些情話那樣。他伸手主動去握住他已經很有感覺的部位。閔玧其被突然的束縛嚇到了，不知道朴智旻原來還有這麼一面，他縮了縮腰，用力把使壞的那雙手向上叩在磁磚牆面上。

「智旻想主動？」

他這麼問，話說還不知道他們倆誰是攻誰是受呢，這種事跟經驗也不一定成正比關係，兩個這麼喜歡對方的男孩，從前都沒喜歡過別的男孩，需要好好確認一下。他放開了手，朴智旻沒有刻意動，瞇著眼看他，想知道他想做什麼。閔玧其蹲下去，臉靠著他那兒，手馬上也跟上了。

「讓我來吧，會讓智旻很舒服的。」

朴智旻還來不及回話就被含住了，是選擇了屈服嗎？他在腦裡問，覺得自己對閔玧其的感情多得有些可怕了，從崇拜的、嚮往的情感昇華到如今這個樣子，真是可怕。戀愛真是可怕，總露出連自己都沒見過的樣子。

半疲的性器在狹窄的嘴裡一下子就徹底硬了，只感覺到仰著頭都吐不完的舒爽，一陣陣逼得他雙腿發軟，他伸出了手去抓閔玧其的，要他拖著自己屁股，不然就要墜落了，身心都是。

「玧其……夠、夠了……」

閔玧其沒回，用力將小巧的臀推向自己，將東西吞含到底，不准他逃。怎麼可能受得了，朴智旻就是忍不住了才開口的，這下被緊緊吮著，腰便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，他知道那人是鐵了心不放過他。

下一秒下腹一緊就射了，痠麻在血液裡流，淌向四肢去，全身上下都失控地顫抖了好一會兒，他難耐地皺了皺眉，真煩，忍了再忍也還是交出了那最後一記呻吟，白皙的肌膚瞬間羞恥地泛起緋紅。

他看著閔玧其將東西隨口吐在一邊，任水流帶走，站起身來就直接吻他，氣還順不過來又被堵住了嘴，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，雙手軟軟地推開人，口腔裡都是那個味道，覺得閔玧其這人壞透了，把自己壓得死死的。

水漸漸暖了，灑在兩人身上沒多大溫差，朴智旻釋放過了但閔玧其可還沒，那雙細垂眼裡燒的都是慾望，他嘴角勾了勾，想知道自己的嘴上服務能拿幾分，問了卻被反捏一把在頸子上，微微的疼。

他問朴智旻是不是喜歡來痛的，耍嘴皮子閔玧其最會了，畢竟還是靠嘴吃飯的呢，只要對方眉眼中是寵溺的放任而不是憤怒都好，反正眉鬆開後就是笑，他可是喜歡得很。

「智旻你……跟別人來過嘛？」

閔玧其終於還是問了，朴智旻只是懵懵的，他以為他永遠不會問他。該怎麼回答才好？事實是跟女孩子來過，男孩倒是沒有。他不知道閔玧其是問他有沒有和同性來過，他只想著誠實點好，什麼年代了，為了自己也不知道的東西維護也太蠢，不想事後被發現他騙他。

他於是點了點頭，喉頭發出類似嗯的聲響，頓了一下才把自己的眼神對上，見到的卻是閔玧其眼裡星火淡下去剩下的灰濛瞳子，找不到焦地望著他晃了兩下，嘴角的勾也沒了。朴智旻瞬間嚇頹了身子，肩膀垂了下去，微不可查地微抖了兩下，他知道閔玧其那眼神的意思，自己卻只能欲言又止。

他想解釋是從前跳舞那陣子的事，久到都想不起來了，純粹是為了舞伴間的默契而試試的，前輩都這麼教他，有親密關係的舞伴表現通常更好。他試了，性的感覺很好，但愛就感覺不太到了，他不太明白為何性愛性愛都連在一起說，明明沒有愛的，只是性欲罷了。

幾秒鐘前自己對閔玧其也是性欲，但那感覺太不同了，跟以往任何一次都無法比擬。在閔玧其面前會害羞露出自己的身體，手往哪擺、話往哪說都是七上八下的亂了套，只要靠得越近腦子就越雜，每每想把自己最好的樣子表現出來，到底了卻好像都是耍蠢。

「……玧其……」

水氣濃濃的，剛才還貼在一起的身體突然變地遙遠起來，朴智旻瑟瑟地伸出手，聲音沒有一點底氣，突然就感覺到自己腰間的那股力鬆了。閔玧其別開眼睛，關了花灑，轉身出去拿浴巾，一條遞給他，沒說話。

該怎麼去描述這感覺，閔玧其的亂並沒有朴智旻少，還真是當頭棒喝，以為自己是唯一那個呢。他對自己之前說的那句話感到可笑至極，什麼沒有，什麼只喜歡智旻，都是自作多情。話還是說的好聽，真要認真去看待就太難看了。

朴智旻那麼好的一個男孩，裡裡外外都不差，一顆心漂亮閃耀得像天使一樣，雖然不能用女孩子氣來形容，但那一等一美好的肌膚和唇線，不可能不是其他人的嚮往。

不是介意啊，完全不是介意，就是怕比不上罷了。閔玧其想為自己解釋，絕對不是因為不是第一個在耍脾氣，沒那麼輕率，是怕自己配不上他。朴智旻那麼好，一定也遇過更好的人，否則是不可能輕易把自己給出去的。

而他呢，看在他眼裡不就像個毛躁的孩子似的，技巧一定也被比較了，看朴智旻在自己手下臉紅氣喘的樣子，還以為自己表現有多好呢，是剛剛好而已吧，不好也不壞而已吧。早該想到的。

他越是這麼想越是洩氣，整個腦子像碎了一樣拼不好，思緒跳躍得頭疼。翻過身，背後立刻貼上一股暖意，朴智旻剛吹乾的髮絲還帶有溫度，磨在自己後頸上很是舒服，他彎了彎膝蓋，感覺到兩隻腳丫子併攏了塞進他小腿間，頭枕著他的背。一個大男人被這樣後抱著，這第一次竟還挺不錯的。

「玧其？」

「嗯？」

「晚安。」

朴智旻說到底還是成熟過他，在這個完全想不到有什麼好說的當下，他還是可以對他說那麼一句話。然而他還是沒有回他一句晚安，他轉過身去摟他，用力地、緊緊地摟住他，用鼻子大力呼吸著，然後放開，最後在他額上親一下。